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鱼可是个好东西啊,肉可以吃,鱼鳞可以做成鱼冻,配上一些辛辣去腥的调料也是可以吃的,鱼骨可以磨成粉,用来喂养牲畜,给牲畜增加营养,防治疫病。

内脏虽没什么用处,但是却可以拿来喂狗,汉部落这两年来,除了一开始养的十几只狼崽子外,还有为数不少从草原引进来的牧羊犬,现在两相结合,又为汉部落衍生出了不少新的犬种,而就是这些狼狗们平日里的胃口也是很大的,现在有了数不清的鱼内脏,则可以大大的缓解饲料的情况。

当然,以上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,最重要的则是汉部落此次的冬捕行动,收获了大量的鱼泡,鱼泡其实就是鱼鳔啊,这鱼鳔熬制强力胶的用途就不用细说了,只可惜汉阳城这两年由于农耕的兴起,捕鱼量已经遭到了锐减,再加上大量的木制器具批量生产出来,这两年库存的鱼鳔已经愈发的入不敷出了。

可是这个冬天却是数年来最紧要的一个冬天,因为今年冬天开始,汉部落将要批量生产反曲复合弓,各种木材囤积了不少,牛角牛筋等重要材质,这两年也在草原的贸易中储存了不少,用作弓弦的剑麻纤维更是不缺,可唯独这鱼鳔胶却是十分紧张。

要知道这鱼鳔胶可不只是能用来制作弓箭的,任何的木制家具,桌椅板凳,书柜门窗,乃至大量的农用、纺制等器具,都需要很多的鱼鳔胶,实在是消耗越来越大,而产量却越来越低,所以碰到如此盛大的捕捞活动,罗冲心里也是想要尽可能的多抓一些鱼的。

而现在这些鱼可不只是代表了粮食,代表了肉食,更是代表了军事实力啊。

迫切需求提升武装力量的罗冲没有耽误时间,在浏阳郡这里打了三天的鱼后,率领着长长的车队开始回城,无数的族人出城欢送,不管是刚来了三个月的新人,还是加入一年有余的老人,所有人都对罗冲生出了崇敬的目光。

这次的冬捕行动,无疑让罗冲这个首领在族人们面前疯狂的刷了一波声望,这才是神一样的人物,自己的首领,他无所不能。

其实这个时代本就是如此,谁能带给他们数不尽的食物,谁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,谁就是他们的天,我天朝的百姓,一项都那么的朴实。

车队是浏阳郡的车队,鱼是浏阳河的鱼,只不过除了满足浏阳郡的需求外,剩下的很多都被罗冲带走了,一部分是送给汝阳郡的那一千多人,剩下的则是带回汉阳郡,还有那数不尽的鱼鳔。

当然,到了浏阳郡,少不了还要再拉一批白纸回来。

复合弓制作起来很麻烦,古人讲究冬制木,春制角,夏揉筋,秋和合,这意思就是冬天的时候制作木头弓胎,春天炮制牛角,夏天糅杂牛筋,到了秋天再往一块粘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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罗冲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之处,可老祖宗们总结了上千年的经验,想来自有它的道理,因而罗冲也是这样安排的。

走到原来的黑鼠部落附近时,罗冲让大力带着几车的冻鱼转道去了汝阳郡,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车队继续向西,跨越了木桥,再次回到汉阳城中。

来回一趟加上捕鱼,十天时间已经匆匆而过,罗冲率领车队入城时是鼠大来迎接的,只是这个家伙看到车上数不尽的冻鱼,脸上并没有出现喜悦,反而有一种悲凉的情绪挂在脸上,这让罗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,出啥事了,莫非是人口普查还查出事了?

“怎么了,一副死了娘的样子,没看到我们丰收而归吗,拉着个脸哭给谁看?”罗冲看到鼠大的表情,有些生气的责问道。

“哇呜呜呜呜呜,首领,巫他老人家要不行了,都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了,呜呜呜呜”

罗冲这不问还好,没想到刚问完,鼠大这五尺高的汉子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,原来竟是真的有人要死了

看着鼠大哭成了泪人的样子,罗冲也不忍继续责怪,可以想象,鼠巫年纪虽然他自己都记不住了,可依罗冲观察,这老家伙怎么也有四五十岁了,在这个时代,可以说是非常的老了,很多人甚至都活不过三十岁。

不夸张的说,要不是他担任了巫这个职位,不用外出冒险打猎和采集,肯定早死八百遍了,这也是为什么年龄大的人在原始时代很吃香,社会地位普遍都很高,原因就是年龄大的人掌握的生存经验更多,在这个文字匮乏的时代,他们依靠着口耳相传,言传身教,掌握了大量祖先传承的知识。

这么重要的人物,往往是每个部落都是十分看重的,按照这个年代生育年龄比较早的情况,鼠巫应该都比鼠大长两辈了,可以说是看着鼠大他爹长大,然后又看着鼠大长大,就算没有多深的血缘关系,其中的亲情也是非比寻常的。

从前鼠巫健在的时候,鼠大或许没心没肺,知道他在汉阳城里的过得好,所以也没觉得怎么样,现在老头子突然不怎么吃东西了,很明显是要挂了,这才悲从心中起,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。

只不过罗冲临走之前这老家伙还好好的啊,怎么才走了十天就要不行了呢。

“到底怎么回事啊,是身体不好了吗,怎么就不吃东西了?”罗冲追问道。

“我,我也不知道,他就是说吃不下,不饿,给他送去的食物都凉了他也不吃,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,首领,你肯定有办法,你救救巫吧,求你了。”鼠大忍不住抓着罗冲的手,激动的说道。

“这,老子又不是神仙,年纪大了要死不是很正常,我还能让他起死回生不成。”罗冲心里不禁腹诽道,但是这话他没有说出来,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,拍了拍鼠大手以示安慰。

“走吧,你先带我去看看。”

“噢,我就知道首领一定有办法的。”鼠大高兴的抹掉了眼泪,拉着罗冲就像鼠巫家里疾奔。

“”

罗冲则是一阵无语,老子什么时候说自己有办法了,诶?你不要自行脑补成不成。

等到了鼠巫家的时候,门是敞开的,说实在的,汉阳城这里真的是夜不闭户,路不拾遗,因为真的没啥可偷的,因此汉阳城里也没有插门的习惯。

进了院子,鼠巫家的烟囱还在徐徐冒着青烟,显然屋子里烧着火炕,鼠巫的孙子已经成年了,正蹲在院子里劈柴,看到首领进门,最先出来迎接的是一条杂毛老狗,冲着罗冲摇着尾巴,围着罗冲转来转去。

“首领,您怎么来了?”鼠巫的孙子客气的打着招呼。

“噢,我来看看你爷爷,听说他不好好吃东西了?”罗冲开门见山的问道。

“嗯,有几天了。”他孙子听罗冲问这个事情,也忍不住一脸悲凉的低下了头。

“噢,我进屋看看他。”罗冲没有过多的言语,直接开门进了屋。

正屋里是一张长桌和几个条凳,靠墙的灶台燃烧着柴禾,两间侧屋里都有人,东边是一个女人在对着窗户缝制衣物,西屋的大炕上则是五个人。

年老的鼠巫眼神迷离的靠墙坐在炕上,眼神空洞的看向白纸糊的窗户,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事情,他的手里则是拿着当初给罗冲看过的那个骨头月历,不停的摩梭着。

床上还有一个年轻的女人,一个人照看着三个孩子,其中一个已经有一岁大了,另外两个还穿着羊毛布做成的开裆裤和短衣,在炕上爬来爬去,偶尔也会爬到鼠巫的怀里,摸摸他手中的那个骨头片子。

这三个孩子有一个是鼠巫的孙子,另外两个则是他的曾孙,也就其中两个,是刚才在外面劈柴那家伙的孩子,另一个则是他的兄弟。

好吧,这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,这年代的人普遍生育比较早,而这两年加入汉部落之后,生活也比较稳定,可以说的上丰衣足食,这就导致了一个普遍的现象,那就是婆婆和媳妇比着生孩子。

其实那些当了爷爷奶奶的人年龄也不大,两代人加在一起还没三十岁,完还具备生育能力,而人类的传统,那自然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多生孩子,这年头孩子的夭折率很高,成年人的寿命也短,不多生一些怎么让种族延续。

类似这种儿子娶媳妇生娃,爹娘还跟孩子比着生的完不在少数,更有甚者,婆婆的乃不够了,把孩子送到儿媳妇家寄养的,小叔吃嫂子的乃长大,或是孙子吃祖母的乃长大,这种事情一抓一大把,别说是汉部落这样,就是兔子建国早期,这样的事情也不算稀罕。

鼠巫家里就是这种情况,虽然他是巫,可他也是有女人和孩子的,原始时代不允许资源浪费,但凡能繁殖后代的,肯定会不遗余力,只不过现在鼠巫的儿子一辈,还活着的已经不多了。

“鼠巫。”

罗冲进了屋,对着呆若木鸡,物外神游的鼠巫叫了一声。

“爷,首领来看你了。”那看孩子的年轻女人也对鼠巫叫道。

似乎听到了动静,鼠巫涣散的目光才重新凝聚了起来,然后看向了罗冲。

“首领。”

他的声音很沙哑,也很小,可能是因为喝水太少的缘故吧,让罗冲听的不太清楚。

鼠大也在后面跟了上来,搬来一个条凳让罗冲在屋子里坐下。

“我听说你突然不吃东西了,这是怎么了,我走之前你不是还好好的吗,那时候你还天天去查仓库来着。”罗冲不禁疑惑道,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,说要死就要死,这也太突然了。

“首领,我,我看着仓库里的粮食,我,高兴,咱们都有粮食吃,冬天不饿,咱有砖头盖的屋子,有这大炕,冬天不冷,我想,起以前过的日子,那时候,每个冬天都会死人,好多人,我们一年一年的熬,一冬一冬的挺,总算是保住了咱的部落,现在这些小娃,都能好好活着”

他说着话,搂住一个爬到他怀里的小家伙,那小孩顿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。

一旁的鼠大听了这话,只顾捂着脸埋头痛哭,似乎又被鼠巫勾起了曾经艰苦生活的回忆。

罗冲也是一阵唏嘘,这样的苦日子他虽然没经历过,但是他的这具肉身却经历过,那些肉身的记忆里,也有过这样的回忆,仿佛罗冲亲身经历了一般。

他知道,老人都爱回忆,年纪越大越有这毛病,只有年轻人才会一直朝前看,直到他们老了,成熟了,然后也开始回忆了。

只不过罗冲不明白的是,这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,既然现在的日子过的好了,那更应该高兴才是啊,这没事就来忆苦思甜,不吃东西算怎么回事。

“鼠巫,既然咱们日子好过了,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吃饭了啊,何苦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呢,你这为啥啊?”罗冲忍不住的问道。

“我,想守着仓库,我想看着粮食,他们说首领不让。”鼠巫像是憋了一口气,忍不住对罗冲抱怨道,又像是在对罗冲责问。

“”

看仓库,他们不让,还说我不让你看的,这谁啊?

不过罗冲稍微一想,顿时就明白了,这不会是县衙的那群人干的吧。

罗冲要他们学习施政,要他们普查人口,要他们测量土地,要他们统计各项物资储备,这确实是罗冲下的命令。

可要统计物资,那自然要先接管了再说,你一个鼠巫,天天守着仓库不松手,所有族人的物资分配都要过你的手操办,你凭的什么身份,你有首领的授命吗,可我们有啊,我们是首领任命的官吏,管理整个汉阳城的各项大小事务,现在首领让我们干这个事,你还能反对不成

罗冲虽然没亲眼瞧见,可也能大致推测到那个场面,一定是县衙的官吏和鼠巫发生了冲突,也许只是口角,动手的可能倒是不大。

这个事想来想去,还真的应该怪罗冲,是罗冲当初没跟他们提前协调好职责范围,现在出了事矛盾也是正常的。

起初汉阳城刚刚建立时,那时候人口少,适龄的青壮年都在参与各种建设,因此这协调后勤物资的事情,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汉长老和鼠巫这两个‘闲人’的头上,而后一直管到现在。

可是罗冲现在已经开始在汉部落逐步实现新制度了,那么原有的管理人员自然会遭到排斥,他们是被新制度淘汰下来的人,心里有些怨气也是正常的。

你不让我管仓库,现在的汉部落也不需要我来祭祀,那我还有什么用,我都那么大年纪了,也干不了别的事情,与其给你们糟蹋粮食,还不如死了干净。

这就是鼠巫单纯的想法,里面既有被人排斥的怨气,同样也有老一辈的坚持,在这个纯粹的原始部落出身的鼠巫,他们有自己的一套观念,那就是不养没用的人,包括不能出力的老人,残疾,病患,等等,一旦遇到困难,这些人总是最先被抛弃的,要不然山里也不会有那么多的野人。

而现在的鼠巫,脑子里正是这个想法,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个闲人了,不能继续为部落出力,因此要绝食自杀,这个情况确实有些过激了

现在想让老家伙继续活下去,那就只有一个办法,给他安排个事做,让他觉得自己还有用。

可是这都一把老骨头了,还能让他做什么呢,就这一副随时都要散架的身子板,恐怕连种菜都种不了了。

就在这个时候,炕上的一个小娃娃竟是从鼠巫的手中,把那个肩胛骨做成的月历拿了过来,用自己的小手举在头顶晃来晃去,高兴的嗷嗷乱叫,这一幕不禁让罗冲眼前一亮啊。

对啊,怎么忘了鼠巫的老本行了呢

“鼠巫,那些仓库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,以后咱们的东西越来越多,你肯定是记不住了,不如我也给你封个官,让你做咱们大汉的钦天监怎么样?”罗冲乐呵呵的建议道。

“剑,什么剑,我倒是想学打铁,可我已经拎不动锤子了”鼠巫闻言一愣,然后又忍不住叹气说道。

“不是那个剑,是钦天监,这是个官的官名,就是专门负责看月亮,太阳,还有各种星星的,而且不仅要看,还要记录它们的运行轨迹,以此来判断季节,节气,历法和时辰。

你们黑鼠部落不是代代相传了这看月亮运动规律,来判断季节和月份的方法吗,那我现在给你布置一个新的任务,看太阳的规律,来判断一天的时间,怎么样,我让你当钦天监,你来干这个。”罗冲立刻详细的给他解释道。

鼠巫听了这个钦天监负责的事务,顿时来了兴趣,这个事情还真的只有他最适合,要知道研究天上的星星月亮啥的,没有人比他更在行了,只是这个太阳

“首领,我倒是愿意干这个钦天监,可是看太阳会看瞎眼的”鼠巫忍不住提醒道。

“不,不是让你盯着太阳看,回来我给你制作一个记录用的工具,你只要每天记下太阳的影子就行了。”